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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回 帝都之象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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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夏来临,骄阳当空,天气逐渐变热。

在通往玉京的这条管道上,每日都有不少的人来往,有人骑着高头大马,有人徒步前行,有人驾着骡子拉车拖拽货物准备入京做买卖,然而今年则有许多书生赴京,因为今年正是恩科考试,一招中举便是鲤鱼跳龙门。

有些士子家境宽裕便乘车骑马入京,但那些孤寒秀才则只有双腿步行,跃过千山万水,一路走到帝都,只为一跃龙门,金榜题名,从此光耀门楣。

两名结伴上京的秀才走得双腿酸麻,只得找了一个林荫之地,坐下纳凉,掏出水囊准备喝上几口水,却发现水囊里已是空空如也,不禁大叫晦气,只得一边用袖子抹汗,一边吞口水,希望能润润喉咙,可是口唇干渴得很,嗓子就像快要冒火一般。

靠在树干上,两名秀才恨不得将这棵大树给刨了,说不定树根底下还有些水。

“两位兄长,你们可算来了!”

两人闻声急忙抬起头来,只见远处奔来一个书生,年约二十出头,面相可亲。

他奔到三人面前行礼道:“虚云兄,若谷兄,一路辛苦,小弟这厢有礼了。”那名叫做虚云的秀才喘了口气道:“子义,你比我们早上半年到玉京,你可知道帝都现在状况如何,这次恩科又由谁来主持?”

子义刚想说话,忽然听到若谷说道:“子义先别说这些,你可带有水,为兄嗓子都快冒烟了。”

子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红着脸说道:“小弟估算两位兄长今日可能会到达,所以一大早来此官道迎接,一时匆忙之下,没带水囊。”

两人一听,差点瘫倒在地。

子义陪笑道:“二位哥哥莫急,小弟这便替二位讨口水喝。”

说罢眼神四处张望,官道上虽是人来人往,但也有不少人在道路两边歇息。

忽然子义眼睛一亮,只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正停着一辆马车,一名护院模样的男子正用水替马儿冲洗,以此消解马儿的暑气。

“二位哥哥,可看到那边的马车?”

子义指着对面的马车道,“他们既然能够以水为马儿洗身解暑,定当是水源充沛,小弟便替两位哥哥去讨水。”

若谷摇头道:“不可不可,那名男子膀大腰圆,凶神恶煞的,定不是什么易于之辈,再看那辆马车富贵豪华,便是普通的官员也坐不起,里边的人非富即贵,切莫冲撞贵人,以免惹祸上身。”

子义哈哈笑道:“只是讨一口水喝,哥哥何必说得这般严重呢。”

说罢便朝马车走去。

话虽如此,子义心情却是忐忑不安,那架马车四周还有八九名骑马的大汉,每一个皆是身材魁梧,神情冷酷,给人一种极为沉重的压迫感。

子义做了个辑道:“小生与同乡进京赶考,途中清水耗尽,还望贵人不吝赐水。”

那个正在用水给马洗刷的魁梧大汉眼珠一瞪,喝道:“哪来的穷酸,要喝水找别人去,莫要惊动我家主人!”

其声大如雷,雄狮怒吼,震耳欲聋,子义只觉得心房不住乱跳,差点就要晕了过去,就连远处的虚云、若谷两人都差点被吓得晕过去。

就在子义双腿直发抖时,马车内忽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:“阿赤,这些都是读书人,你莫要吓坏他们。”

这声音宛如仙乐奏响,玉珠落盘,冰碎雪崩,三名秀才本该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平息,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,只希望能再听一次这个声音。

若谷喃喃自语地道:“声如玉碎,音似流水,百鸟齐鸣也不过如此,世间究竟是何等女子有这般美妙的嗓音。”

“阿赤,如今距离玉京还有三十多里的路程,天气又这么热,这些公子定是口渴难耐,你便赠一些清水予他们吧。”

阿赤恭敬地点了点头,从背囊里掏出一大壶水递了过去,说道:“公子莫怪,俺嗓门天生就大,惊扰之处还望见谅。”

他虽然语气平静,但依旧大的吓人,旁边的树叶似乎都被他震落了几片。

子义接过水壶还礼答谢道:“多谢贵人赐水,小生感激不尽。”

谢礼后,正想离去,忽然肚子咕噜一声,他这才想起今天为了来迎接两位兄长,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,如今已是中午,自然饿得难受。

如此失态,子义不由涨红了脸,忽然又听那女声响起:“妾身与家人正准备用饭,三位公子如若不弃便请一同用饭。”

子义微微吞了吞口水,马车内的人似乎看出自己的窘态,但却顾及他们的面子没有说穿,还主动邀请自己三人一同用餐,使得这三个穷书生不禁心生暖意,甚是感激。

子义急忙说道:“吾等日夜赶路,臭汗熏天,不敢冲撞贵人。”

那女子笑道:“三位公子不惧路程遥远,长途跋涉进京赴考,单凭这份毅力已让人叹服,又何来冲撞之说。”

阿赤哼道:“我家主人都说请你们一起用饭了,你若再推辞便不够意思了!”子义只得回礼谢道:“小生待二位兄长答谢贵人恩情。”

只闻那女子说道:“螣姨,劳烦你将这食盒递给那三位公子吧。”

“是的,小姐。”

车厢内又响起一个略带沙哑的女音,但却是充满着一份成熟的磁性。

只见车门缓缓打开,一道婀娜身影走了下来,竟是一名体态妖娆的美貌妇人,楚腰芊芊,宛如水蛇摆动。

那三人何曾见过如此绝色,心跳加速,面红耳赤,急忙低头不敢多望。

貌美妇人掩唇笑道:“三位公子,奴家生得很丑么,为何不拿正眼瞧奴家呢。”

虚云慌忙道:“夫人容貌堪比明月,只是古语有言,非礼勿视,小生不敢越礼。”

妇人娇笑道:“好个非礼勿视,真是有趣的小秀才。”

这一句话把三人羞了个大红脸。

三人接过食盒,打开一看里边竟是精致美味的佳肴,有松花鱼,红烧蹄子,烟熏火腿……三人出身孤寒,他们根本未见过的如此菜式。

加上三人已是又饥又渴,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,美味进口,佳肴入腹,三人顿时精神抖擞,疲惫尽消。

车厢内的女子又说道:“妾身还未请教三位公子大名呢。”

三人急忙起身,恭敬行礼,分别自我介绍。

“在下薛乐,表字子义。”

“在下郭飞,表字虚云。”

“在下章铭,表字若谷。”

“原来是薛,郭,章三位公子。”

车内女子轻声说道,“方才听三位所言,薛公子已经在帝都待了一段时日,不知可否将玉京之事告之一二。”

薛乐说道:“在下也是刚到京师半年,对许多事情尚未熟悉,但贵人开口,子义定当效劳。”

那女子说道:“那便请薛公子将京师这半年的大事告之妾身。”

薛乐点了点头道:“这半年玉京最大的事情有三件,第一便是虓勍督帅被封为异姓王。第二件事便是这次恩科主持文试的人乃宋王殿下,主持武试的人乃齐王殿下。”

“嗯?”

车厢内的女子轻叹一声,似乎在想一些什么事情,透过车窗珠帘的下缘,薛乐竟看到一只宛如雪玉打造的素手搁在窗沿上,葱白修长的食指正有节奏地敲打着窗沿,皓腕上挂着一串玉珠。

薛乐虽是穷苦人家,但也认得出玉质的好坏,他不禁十分奇怪,如此富贵之人为何会佩戴此等劣质的玉石。

虽说玉石质地粗劣,但戴在这明月皓腕之上,却是堪比天穹精玉,地泉翡翠。

女子问道:“请问薛公子,那第三件事又是什么?”

薛乐暗叫失礼,急忙道:“第三件事便是昨天前内阁的崔煊毅大人遭到刺杀,此际生死不明。”

“什么?”

那女子似乎很是惊讶,搁在窗沿的素手紧紧握住。

车内又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:“小姐,该来的总会来,你先吃点东西吧。”

这时一阵清风吹过,给这个炎热的初夏带来了几分清爽,这阵风刮得很久,更将珠帘吹起了半边。

薛乐看到车厢两名女子相对而坐,由于珠帘阻隔看不清面貌,只能窥其一二,其中一名女子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缠银漆盒,拨开外裹的油纸棉布,递给了过去,这名递盒的女子似乎是满头银发,但看其身段和听其声音定是一个妙龄女郎,薛乐不由暗自称奇。

对面那名女子翘着白腻如钩的兰花小指,拈出一块雪白的细糕,轻轻地送到唇边,微微张开那饱满精巧的朱唇,将糕点送入嘴中,其动作优雅端庄,忽然天成。

“明姨,我们还是赶紧进京吧。”

那女子吃完一块糕点后轻声叹道。

那银发女子嗯了一声,便招呼众人启程。

“三位公子,妾身家中有事,先行告辞,祝你们金榜题名。”

马车启动,众骑士也纷纷调转马头,随之前进。

似乎是因为马车跑得太快,又或者初夏的风刮得有些大,竟将车窗的珠帘吹了起来。

薛乐呆住了,映入他眼中的竟是一张巧夺天工的俏脸。

只见车内坐着一个年约双十的女子,肤若凝脂,粉面桃腮,柳眉细弯,目似秋水,朱唇欲滴,乌黑的秀发梳了一个妇人髻,再看她冰靥雪容上挂着几分淡淡的红晕,透着丝丝春意,明显就是一个新婚燕尔的花信少妇,在她面前便是天空的骄阳也失去了光彩。

薛、章、郭三人呆呆地看着马车远去,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,这才回过神来。

薛乐不由叹道:“究竟是何等男儿英杰才能配得上如此娇妻!”

马车驶出十里之外,车内那名妖娆妇人说道:“少主,进京后我们是否先去与驸马回合?”

少妇说道:“不了,驸马如今既要忙与秦家姐姐的婚事,又要暗中为崔家出力,若果我们贸然前往只怕会节外生枝。”

银发女子又说道:“那我们进京后到何处落脚?”

少妇思索了片刻,说道:“先去涟漪姐姐处吧,她进京也有三年了,想必也了解到不少东西,而且至今为止我还没见过这位义姐呢,便趁这个机会与义姐见上一面吧。”

帝都玉京,自太荒时期以来,便是帝皇之都,中土神州曾有一半以上的皇朝在此建都,经过千百年的沉积和修建,玉京已是繁荣昌盛,家户百万,一旦到了夜晚,灯火通明,映得整座城池宛如玉石雕砌一般,不负玉京之名。

玉京的贵亲胡同,居住在内的人家皆是大富大贵,说是胡同,其实道路极为宽敞,可以并排驱使三辆马车,一排一排的豪宅整齐地耸立着,其中最为气派的莫过于崔家的宅院。

石狮镇守,华岩为阶,铁木铸门,大门顶端挂着崔府二字,单是一个大门已是如此气派,进入里屋,更是华贵优雅,红花绿叶,琼楼玉宇,碧水轻桥。

本应是一个人间仙境,但今日整个崔府都陷入了一阵不安,大夫出出入入,下人更是忙得满头大汗。

屋门紧锁的房间前,一名俏丽女声说道:“小姐,大夫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,大少爷的伤势究竟有多重?”

说话的是一个俏丽小丫鬟,蛾眉曼睩,桃腮含晕,实说不尽的标致动人。

“柳儿,大哥的伤势究竟如何,我也不清楚。”

一名少妇轻叹道,浓浓的愁绪笼罩在她眉头,有种说不出的忧郁美态。

她皮肤白皙,容颜娇美,一袭苏红的窄袖襦衫,银红相间的细长裙,腰间系着一条雨丝腰带,丰满的胸脯与臀股倏然深陷,束出一把圆润媚腰,一身绛色,宛如一团烈焰,令飞蛾甘愿扑火。

“小蝶!”

一名年约五十的男子疾步走来,浓眉大眼,两鬓花白,蓄着一把修长的胡须,额头上布满了细汗,在他身边是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,身材修长,脚步稳健,指节较粗,双手虎口处生着一层老茧。

少妇朝两人行礼道:“小蝶拜见爹爹,拜见公爹。”

这名绛衣少妇便是崔家小姐,韩家媳妇崔蝶。

这两人分别是崔韩两家的家主,白鬓男子便是崔远平,而另外一人便是崔蝶亡夫的父亲韩志。

崔远平面带焦急地道:“大夫他们怎么说?你大哥有没有事?”

崔蝶叹道:“女儿也说不清,大夫说大哥的脉相十分诡异,似有似无,脏腑十分微弱……”

崔远平问道:“那这又是什么意思?”

崔蝶微微一愣,红唇轻轻颤抖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韩志叹了一口气道:“亲家,这意思便是煊毅的生机十分渺茫了。”

崔远平微微一震,双拳握得咯咯直响,眼中透着凶横的怒火,但更多的是冰雪一般的冷酷,良久长叹一口气道:“让大夫们尽力而为吧,如果煊毅真的撑不过这一关,那也是他的命。”

韩志微微一愣,他发现这个亲家比他想象中还要稳重冷静,不愧是百官之首,内阁之魁。

韩志叹道:“小蝶,煊毅究竟是如何遇险的?”

崔蝶道:“公爹,媳妇也不是很清楚,我赶到的时候大哥已经昏迷不醒了,只知道凶手是一个持刀的僧人。”

韩志微微一愣,奇道:“僧人?莫非是佛门……”

崔蝶摇头道:“我看不像,那个和尚浑身散发着邪气,神态诡异,武功更是古怪,根本就不像佛门中人,而且他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断罪洗孽的。”

韩志又问道:“那后来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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